在全球局势日趋紧张的阴霾下,2019年5月23日-26日,欧洲议会大选周来临。
委内瑞拉国内动荡持续;伊朗石油禁运,霍尔木兹海峡疑云密布;俄德Nord Stream 2天然气管道相关公司和人员遭美制裁;英国脱欧延迟到2019年10月31日,梅姨辞职,脱欧党逆势崛起,无协议脱欧风险在增加;法国黄背心运动从去年11月份开始以来,至今未平息;中美谈判陷入僵局,华为遭压制,局面已超出贸易战范畴,欧盟正在丧失继续骑墙、企图两边讨好的战略空间。
最关键的是,欧盟内部的右翼力量正在茁壮成长,本次议会大选是否会导致欧盟右转,产生巨大不确定性?
从左至右:法国Le Pen、匈牙利Orbán、意大利Salvini
什么是欧洲议会
欧洲议会(European Parliament),作为欧盟事实上的两院制立法机关之一,相当于下议院,每5年选举一次,是世界上唯一的直接选举的跨国议会。欧盟理事会(Council of the EU)为上议院,每个成员国在理事会中有一名理事,但代表不同国家的理事拥有的投票数不同。欧盟三分之二的法律法规由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共同制定,包括单一市场、农业、渔业、能源、环境、移民等领域。
本届欧洲议会(2014-2019)有751席位,包括750名议员(MEPs,Members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和1名议长,各成员国席位根据该国人口数按比例分配,最少6席、最多96席,其中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席位数量排前四,分别为96、74、73、73席。这种设计让小国的声音在议会里能被放大,以免总是几个大国(如德、法、英、意)就能取得过半议员的支持而强推任何法案。
新一届欧洲议会
由于英国没有及时在3月29日完成脱欧,会继续参与选举,因此目前议会席位暂时维持751席不变,根据今后英国是否脱欧,新一届欧洲议会(2019-2024)席位总数和分配有两种方案:
(1)不脱欧,新一届欧洲议会席位总数与分配保持不变。
(2)确定脱欧,则73名英国议员退出欧洲议会,然后采用2018年2月份欧盟达成的无英国的席位分配方案,席位总数缩减至705席,其中德国席位不变,法国、西班牙为最大受益者,均增加5席。
投票方式
欧盟各成员国投票选出本国欧洲议会议员的方式并不完全一样,大致分为两类:封闭候选人名单、公开候选人名单。
采用封闭候选人名单方式时,选票上已将候选人在参选政党内按序排列,当一个政党获得超过一定投票比例门槛(通常5%),则可以分得该国席位的相应比例。比如,一个国家有30个MEP席位,10%投票比例意味着获得3个MEP席位,则该政党排前三位的候选人当选。采用该方式投票的国家包括英国(不含北爱尔兰)、德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利亚、匈牙利。
2019年5月23日英国选票
公开候选人名单方式区别在于,选票上没有候选人固定排序,而是由投票数量来决定候选人顺序,选民甚至可以填报选票上没有的候选人名字。
议会党派划分
欧洲议会议员虽然在各个国家分别选举,但在获选后将以各自政治理念为基础,在欧洲议会结盟组成不同的党派团体,规则是至少有25名议员,且代表至少四分之一的欧盟成员国。当前议会(2014-2019)分成8个党团:
其中最大党是德国总理Angela Merkel领衔的中右翼的欧洲人民党(European People’s party),第二大党是中左翼的社会民主进步联盟,西班牙新当选首相Pedro Sánchez和英国工党党魁Jeremy Corbyn均在该党,法国民粹主义代表Marine Le Pen则领导了极右翼的民族和自由欧洲(european of Nations and Freedom)。
下面是本次选举前的英国政党与欧洲议会政党对应关系,英国目前的执政党保守党,位于2014-19欧洲议会的第一反对党,而英国工党,也是其国内第一大反对党,位于欧洲议会执政党第二大党。比较讽刺的是,英国轮流执政的传统两大党(保守党和工党),无一位于欧洲议会执政党第一大党,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英欧之间的不和谐。Nigel Farage则带领新成立的脱欧党异军突起,在欧洲议会里对应自由和直接民主欧洲(european of Freedom and Direct Democracy group),成为脱欧派议员的大本营。
本次投票日程
5月23日: 荷兰,英国
5月24日: 爱尔兰,捷克共和国(5月25日也投票)
5月25日: 拉脱维亚,马耳他,斯洛伐克
5月26日: 奥地利,比利时,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塞浦路斯,丹麦,爱沙尼亚,芬兰,法国,德国,希腊,匈牙利,意大利,立陶宛,卢森堡,波兰,葡萄牙,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西班牙,瑞典
欧盟右翼崛起
近年来,欧洲议会的右翼民粹主义者及疑欧派不断增加。就在本次投票前,4月8日,意大利右翼代表人物,副总理兼内政部长Matteo Salvini,宣布成立了一个新的民粹主义联盟,欧洲人民和国家联盟(European Alliance of Peoples and Nations)。
芬兰、德国、意大利和丹麦的民粹右翼联盟
2009年换届选举里,右翼阵营仅获得11%席位,2014年上升到20%,本次选举右翼比例还在继续增加,初步结果显示,右翼阵营确实带来了巨大冲击力,甚至在一些重点国家纷纷拿下头名:
- 英国(73席)
Nigel Farage新成立的脱欧党获得最大份额29席,传统两强保守党和工党则只有4席和10席。
- 法国(74席)
Marine Le Pen的国民联盟党(National Rally)同样夺得第一,22席,法国总统Emmanuel Macron的政党联盟以21席屈居第二。
- 意大利(73席)
Matteo Salvini的北方联盟获得28席,第二名socialist PD则拿到19席。
- 匈牙利(21席)
Viktor Orbán的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Fidesz)席卷过半选票,赢得13席。
同时,右翼势力还在波兰、瑞典等国赢得了相当选票,但是德国、荷兰等传统亲欧盟国家还是在一定程度守住了阵地,没被彻底翻盘,目前预测是,长期以来欧洲议会的执政根基“建制派”联合党团,中右翼(欧洲人民党EPP)、中左翼(社会民主进步联盟S&D),仍将在议会里位列前两位,但会丧失过半的多数席位。
可以这么说,本次欧洲议会大选,右翼虽然有突出成绩,但从整体上来说,亲欧盟一方并未完全失势,双方真正的较劲才刚刚拉开序幕。
接下来:左中右之争
自1979年以来,欧洲议会选举的投票率一直呈下降趋势,从62%下降到2014年的42%,然而,由于本次民粹主义和亲欧派的两极分化,促使更多人参与进来,投票率一改颓势,接近60%。
在接下来的2019-2024年期间,欧盟面临移民和难民问题以及经济疲软困境,内部分歧将会日益扩大,而欧洲议会的中间“建制派”联合党团失去多数席位,需要与其他党派联合才能在新议会中占据多数,可能导致减缓立法进程,使决策面临更大的挑战。
当然,无论是法国的Marine Le Pen、意大利的Matteo Salvini,还是匈牙利的Viktor Orbán、波兰的Jaroslaw Kaczynski,除了英国的脱欧派,这些右翼势力更多是希望欧盟改革,而不是离开和分解欧盟。他们的核心诉求是,多样性才是欧洲的标志,欧盟朝着“欧联邦”的方向已经过度扩张,希望将更多权力下放至各国,而非收拢在中央集权。
新欧洲议会将于7月2日正式启航,举行首次会议。一边是高举民族主义、反建制的右翼民粹力量,另一边是凭借环保理念兴起的左翼绿党,中间的建制派如何在失去多数席位的不利局面下走好欧盟这个独木桥?
作为全球三大经济体,中美欧的“三国杀”将随着新一届欧洲议会的诞生进入另一个阶段,欧盟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拭目以待,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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